勉强，真的不幸福吗？ 陈瑞玉

文/陈瑞玉

你迎面走来，乍猛地问我：“老师，我非学华语吗？”

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你：“是的，千万别放弃。”

那一年，我的坚持和你的叛逆正式掀开咱俩的拉锯战－－你千方百计逃避老师关爱的眼、亲切的叮咛；我则想方设法来开导你、引导你、鼓励你、亲近你。

你在周记本捎来片言只语，佯言母亲让你自己做决定，声称勉强学习是不会幸福的。校方把华语课编在时间表，你“无奈”且“被迫”上华语课；学习的过程饱含苦、辣、甜、酸，老师都一路给你扶持；你忘了当初的“勉强”，学习的态度也勉力为之。

如果，你对老师的教学已心悦诚服，那我该为“精诚所至，金石为开”而感动哭泣。

事实上，当我在无数个夜晚在日记本上自我检讨的时刻，抑或摊开稿纸伏案疾书时，总会无意淌下泪滴。说句掏心的话，你已经无数次伤透老师的心，你真不应该那样对待老师。

那一年，炎炎四月天，我成了你们的华语老师，并怀着满腔炽热的情感，守护着你们这一群自华小毕业却迟疑该不该选修华文的迷途羔羊。我把自己喻为你们的守护神，也像是日夜守护着祖国边疆的战士，星光国中成了我推广华文教育的堡垒，我何其兴奋，能拥有你们这一群华裔学生啊！

你瞧――许志超，上课时永远目光炯炯，虽然有点腼腆，却喜欢亲近老师，周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方块字，亦凝聚着他对华文的热爱。你瞧――柯旗汉，一个粗枝大叶的男孩，常懊恼自己的语文基础欠理想，上课是总比别人付出双倍的努力，三番四次告诉我：“放心老师，我的妈妈早已劝我考华语。”

再瞧――稳重成熟的李淑君，写起文章洋洋洒洒数百字，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华文的喜爱。清秀的脸蛋、谦恭的态度，惹人疼爱。老师将关怀倾注在你们身上，亦如将毕生精力倾注于教育事业上。

惟独你，拒老师于千里之外……

曾经，你责问老师有什么“权力”逼你上华语，强调勉强是不幸福的，且面带慍色。

曾经，你为了刻意不上华文而选在有华文课的那一天逃学，且沾沾自喜。

曾经，我的信心受到动摇，我的意志力受到考验……

如我因为早已拥有一群自动自发的学生而放弃你；如果我因为你是一名问题学生就此对你不闻不问；如果我忍心让你自生自灭……我就堪称失责了。

曾经，你说学习华文带给你压力，那么直言不讳。

曾经，你说你有权利决定自己的选择，那么理直气壮。

曾经，你说交了我的功课无非是在敷衍老师，那么无理放纵。

如果我没有坚定立场，如果我放弃当初的执着，如果我动摇了信心，如果……我就不是尽责的好老师了。

选修华文一个也不能少

我坚定的立场是：从华小升上中学的学生必须选修华语，一个也不能少。我的执著是：既然已经献身教育，必得尽心尽力，化朽木为神奇，让顽石点头。

那一年，我费尽心思绞尽脑汁，为的是要消除你我之间的嫌隙，解除你心里的疑虑、障碍。待嫌隙消释、疑虑消失，待你对华语稍微重视，正使你跟中学华文结情缘的一段开始。

不知不觉你的华语程度逐渐提高，你才发现老师的用心良苦，你不再埋怨老师苦口婆心的相劝，你欢天喜地来上华语，你开始珍惜一周区区三节的华文课，你甚至说，学了这么多年的华语，怎能轻言放弃？

事隔三年，当你再次迎面走来，对我说：“老师，谢谢你勉励我对华文抱有强烈的求知欲。”

我们相视而笑，而我相信，我的明天，我的未来，肯定会更美好。